Tuesday, November 06, 2012

舞台背後 (下 )

彩排 - 第一天)

Training Day 我們總會早早到達場地
7月底,彩排上堂的第一天,我帶著天天去到排練室,其他的小朋友們,年級都比他大,而且互相認識,三五成群。天天/Bob Li,是這個劇團年級最小的演員,感到非常的陌生。我轉身離開的時候,他驚惶地從凳子上跳了下來:

“爸爸。。爸爸。。你不要走。。"

我停在門口,進退兩難之際。

“Hello,你是阿Bob嗎,你不用害怕,來,你跟著我坐在一起吧。。"一位10歲左右大的混血兒小女孩,友善地過來牽著天天的手,後來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Audrey

“你就是阿Bob呀,你不用害怕的,這裡好好玩的。。"一位叫Liam 的小哥哥,也過來圍住了他。

越來越多的小演員們過來熱情地圍住了天天,漸漸擋住了我的視線。一股暖流湧入我一直忐忑不安的心頭,悄悄地後退著緩步離開排練室,小心翼翼地關上大門。

。。。。


(彩排 - 石生/石太)


天天很快地就融入了這個劇團,也找到個同齡的小夥伴 ThomasThomas 的姐姐參加了這個劇團3年,今年是他們兩姊弟第一次同時參加。認識了新朋友,天天每次來上堂的心情也慢慢地從不安,到接受,到開心,到興奮,到忘形,到越來越調皮,搗蛋。。甚至失控。。。漸漸地。。被導師或石太罵或被罰,幾乎成了每一堂的家常便飯。

某日,我送他到文化中心後台大樓,和一大班小演員/家長們正等電梯的時候,剛好碰到了石生,石太。石太一眼看到我,眼神依舊凌厲:

“Ohh。。Bob's dad is here!! 啱啦!!我有話想同你講。。"

剛好電梯門打開。我們隨著大夥一擁而入,石太剛進了電梯,石生卻停在外面:


“另一部電梯快到了,你們先上去吧,我還是搭隔離這一部吧。"關門時,他似笑非笑地望了我一眼。。。我,心感不妙!

電梯內,石太手指著天天繼續剛才的談話,或者用"訓話"更適合:

“。。佢!好曳!。。佢!!。好---曳!。。。he is here to play. NOT to learn! 我們冇時間每一堂都去罰佢!會拖慢整個團隊的進度! 。。。"

她仍然聲如洪鐘,電梯內所有的家長都低下頭,不敢出聲,也似乎沒太大感覺,見怪不怪。

這是我一生中最慢的電梯。。。7樓。。。怎麼還沒到!石太繼續著:


“He is a smart boy, he can do it. But,唔該,爸爸你返去教教佢D discipline /紀律!。。。"

我終於明白了電梯關門一霎那石生那詭異的笑容。面對著石太的"訓示",我毫無招架之力,全程低著頭,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。但當我看著天天也被嚇得木頭一樣,漲紅了小臉,扁著嘴,自覺羞恥地哆嗦在電梯的一角。。。就在這萬分尷尬,丟臉的Moment,我的內心反而感到出奇地欣慰,感激!暗暗告訴自己:

“這個Training,實在太適合天天了!"

石生
(彩排 - 進步

接下來的接送,我們只關心一個問題:“他,守不守紀律?有沒有被罰?"並且在接下來的一個多月,每次落堂都會詢問其他年紀較大的小孩子同一個問題:

“今天阿Bob 乖不乖?有沒有被罰?”

“當然有啦,佢同Thomas 成日在後面玩,講話。。。"回家後,唯有再嚴厲訓示!

一星期後。。“都OK 啦,今日好似冇被石太鬧Wor。。。"

再一星期後。。“佢今日好乖呀,Niki 姐姐仲有讚佢Tim。。。"

他似乎在漸漸地進步,但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。

某晚落堂,天天照常笑嘻嘻跑出來,卻看到同行的Thomas 嘴扁扁,眼有淚痕。於是問天天,怎麼回事?

“Thomas 被石太罰lor。"

“只係Thomas?你冇份?"照理,他倆通常是難兄難弟。

“我冇被罰呀。。。因為,我同Thomas 在玩的時候,我從D鏡度見到石太好惱怒地行過來(排練室四面都是鏡)。我就即刻收聲坐定定佐。Thomas 就被石太抓走lor。。。"

我聽完,啞口無言。直覺是,他的“situation awareness" 在提高。但他這是"醒目"呢?!還是"古惑"呢?!。。。如何回答他還真是個難題。我又不能直接教他“通水"這個新名詞,唯有叫他上堂應該專心。。。

應該如何教育孩子,再次令我深思細想。不過欣慰的是,在石太的強勢管教下,天天越來越喜歡這個音樂劇,並且的確在漸漸進步。
 




(Cast Party)

表演完滿結束,大家在尖沙嘴某酒樓舉行了個“Cast Party"。孩子們都意猶未盡,歡天喜地,又唱又跳。

席間,有個小小的頒獎典禮。石太站在場中間一個一個地讀出要頒的獎項:

"Best Actor?!"
"Best Actress?!"
"Best Dancing?!"
"Best Singing?!"

小孩子們把石太團團圍住,興奮又投入地高呼著自己心目中的人選。然後石太就把獎品頒給呼聲最高的那位。




這些獎項主旨是哄哄小孩,鼓勵鼓勵,皆大歡喜。接著還有:

"Most handsome?!"
"Best Discipline /最守紀律?!" 這個肯定與天天無關!
最後,石太讀到:"Best Improvement /最佳進步?!"

幾乎全場的孩子們都叫著同一個名字:"阿Bob!阿Bob!。。

。。。。
離開的時候,我告訴天天這個歌舞劇/The King and I 現在全部結束了。

“爸爸,是不是要等到明年才會再參加呀?!"

“這,就要靠你自己去問問石太啦。"

天天戰戰兢兢地跑去石太身邊,拽著她的衫角:“石太。。我。。我。。下年仲可唔可以參加呀?"

今天的石太與平時的她,好不一樣,猶如一位慈祥,親切,還帶著點靦腆的大媽。她把天天摟入懷中,又是叮囑,又是親吻。。。最後把他交回我手上時對我說:

“阿Bob,進步了好多。。。他現在懂得了什麼是『認真』。。。我們,下年再見。。"

“認真"?!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。。

記得某晚落堂後,我接了天天,駕著車在回家的路上,我照常地叮囑:

“回到家,立即沖涼,刷牙,30分鐘內要上床睡覺。。。"

“爸爸。。我返到屋企,可唔可以做個小小練習呀?。。"

“什麼?。。什麼練習?。。唱歌嗎?"

“不是。。"他搖搖頭。

“是跳舞嗎?"

“不是。。。"他又搖搖頭,再繼續:

“有個動作,石太今晚讚我做得好,我想再練習一下。。。我想。。我想。。再做好D。。可唔可以,練習完才沖涼呀。爸爸?!。。。"

。。。。。
我繼續駕著車。。駕著車。。。星空依舊燦爛,尖沙咀的霓虹燈依舊繁華。。。那一霎那,我的內心。。。What a wonderfull moment!! 。。。過了好久。。我拍拍他的肩膀:
“阿仔,當然可以。。。"

 
 

《The King and I》的舞台劇終於結束了,這《舞台背後》的故事也結束了。整整7月到10月,時間,精力,假期,旅行。。。我們全家犧牲了好多,付出了好多。。。但得到的呢?!。。。更多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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